天涯红叶刀

Morgan扑倒了刚刚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来的Landry，司机已经控制不了货车直冲向湖里的势头，紧跟在Landry后面也跳了车，Hotch听到了身后轰鸣的警铃声，也就没去管还在地上滚动的嫌犯，迅速的脱掉了身上的西装跳上了已经有一小半都进了水的货箱上，一枪轰开了上面的锁，为了增加重量，里面还堆满了一箱又一箱的冷冻食品，加快了入水的速度。

“Morgan！”

“马上就来！”一点都不客气的一拳揍到了Landry脸上，Morgan把他双手背在身后，用手铐拷了起来，余光可以看到银发的NCIS探员下了车大步向着这边走，“你有大麻烦了，Landry！”

Tony在感觉到强劲的撞击力的时候就知道情况不对了，“God，别是我想的那样。”不幸的是，稍后渗进来的水确实证实了他的猜想，他现在知道大概半小时之前那阵声响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是真的被追得很紧，不然不会这么急着杀自己灭口，两只手的小臂都有骨裂，手指也因为踩踏变得红肿，起码还能动，还被困在笼子里的男人苦中作乐的想着，舔了一下干燥起皮的唇，喉咙已经因为太久没喝水正在火辣辣的生疼，“我发誓，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给Ziva一个抱抱。”在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回形针，把它掰直了开始摆弄笼子上的锁，上帝保佑这些家伙用的不是电子锁。

装满了货物的木箱因为货柜被打开正顺着水流慢慢涌出来，但是这对于延缓货箱下沉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水流也顺着门流进去，Hotch把阻挡住救援的木箱移开，穿行在其中摸到那个隔断，上面用的是挂锁。

跟着下了水的Morgan从裤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的开锁工具包，凑上前把锁撬开，随后涌出的是厚重的吸饱了水的棉被和隔音棉，Morgan上前拽着虽然从笼子里出来了但是打不开外面的门锁，已经失去了意识的Tony，加快动作往上浮。

“医疗救助！我这里有个人失去意识了！”

 

他不是很喜欢大面积的水，Tony在被从货箱前面开的几个洞里透进来的水淹过脖子的时候这么想着，上次这种情景出现的时候他就差点没把Gibbs和那个姑娘救回来。

吸入最后一口空气，把最后一点空间都填满的水也正试图把他也填满，他撬开了笼子上的锁，但是这个隔断是在外面锁起来的，要是他没在水里，可能还会去试一下，行吧，他也不能奢求太多，好歹水体让他已经饱受折磨的手脚都没了那么多负担。

真是见鬼了，Gibbs，你到底在哪。。。

“Dinozzo？Dinozzo！Tony，见鬼了你给我醒过来！”Gibbs低头把新鲜的空气吹进已经失去意识的男人口中，双手交叠着按压他的腹部，“Tony，醒醒，醒醒！”

“Boss。。。”跟了上来的McGee无措的看着面前的景象，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Please，stay for me。。。”他曾经跟自己承诺过再也不要看到Tony这样毫无意识的躺在自己面前，在那次差点就要了Tony命的肺炎性鼠疫之后，上次他成功了，拜托，无论什么都好，让Tony留在自己身边，就像上次一样。

“咳，咳，咳！”

“Sir，我们要送他去医院，麻烦让一下。”

“McGee，把情况跟Abby说一声，我还有事要忙。”Gibbs脸色不善的看着正在被押上车的Landry，大步走了上去。

把手上的工作全部完成之后就搭上了前往哥伦布航班的NCIS法证抱着自己装上了河马先生的背包一下飞机就招了一辆出租车，“Please，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现在在医院里等着我去看他，能开多快开多快好吗？”

“。。。Okay！”把油门一脚踩到底的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上没有看到这个奇特的女人，或者说女孩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加速吓到，反而稳稳当当的坐得好好的，挑了挑眉，一路上超了一辆又一辆的车，一个甩尾把车靠进了医院外面的停车场上。

“Miss Sciuto？”

“Yes，你是Prentiss？”

“跟我来吧，Officer David在病房等着你。”

“太好了，呃，wait，wait，wait，先给我点预告，Tony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事，但是现在很虚弱，所以还在半昏迷状态，Agent Gibbs希望能在他醒过来的时候有个他熟悉的人在旁边，而且他很需要David去帮他一把手。”

“Okay，okay，我懂了！”

 

“Stay for me。。。”

躺在病床上的人猛地吸了一口气，从昏迷状态里挣脱了出来，看到医院白色天花板的时候茫然的皱起了眉头，百叶窗把刺眼的阳光都挡住了，还有熟悉又讨厌的静脉注射吊瓶，所以，他活下来了？

“噗。。。”

Tony挑了挑眉，他可没有。。。等等，把视线挪到右边，不出意外地就看见了哥特女孩头上的冲天辫，会发出放屁声的河马先生被她枕在头下，为了把两只手都搭在自己右手上，整个姿势看起来超级别扭，放轻了动作把手抽出来，想理一下对方有点散落的头发，以往看着精神气十足的辫子现在有点焉巴，没想到手一抽出来就把人弄醒了。

“嗯？Tony？你醒了？！”

“嘿，Abby，好久没见。”

“Oh，my god，我该先做什么来着？对，我该先按铃叫护士和医生。”擦掉了因为睡姿不太好流到了下巴上的口水，冲上去按响在床边的召唤铃，舔了舔下嘴唇之后两只手就插到已经乱成一团的头发里把它们弄得更乱，“And？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Tony？”

“你应该过来给我一个拥抱。”喉咙还有点干，但是比起在那个破货箱里的时候好多了，Tony伸出右手示意手忙脚乱的哥特女孩过来，“Come on，在医生来之前，还有，尽量轻一点。”

“你确定我可以抱你吗？不会伤到你吗？”

“Just，come on！”

“I miss you so much！”毫不迟疑的就冲上前抱紧了男人，瞬间夺眶而出的眼泪把脸上的眼妆全都糊掉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不再像以前一样能够轻易的承受住自己的冲撞，还为自己的小肚子担心过的男人现在身上每根骨头都能摸出轮廓，“我现在清楚的告诉你，你再也没有能从我身边离开的许可了，看看你都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

“I miss you too，Abby。”在哥特女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Tony搂紧了她，终于感觉自己的心落到了实处。

“Miss，麻烦让开一下，我们还要给病人做检查。”听到了铃声的医生护士终于赶到了，拿着听诊器就分开了还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所有事情都可以在检查之后再说。”

 

“Agent Gibbs，你还在这？”四个疑犯对于BAU小组加上Gibbs的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基本询问结束之后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所幸他们入住的宾馆就在警局对面，不然他们可能连回房间睡觉的力气都没有了，Rossi主动要求留下来处理结尾的工作，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又开始投身文书工作，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发现银发的NCIS探员坐在空着的办公桌上喝着咖啡，“不去看看你的前队员？”

“有人在那里了，医院可不欢迎这么晚去的访客，我过几个小时再去。”

“那跟你在这个案子里的表现可不一样，你需要聊聊吗？”

“What？你想侧写我吗？”

“Well，如果你觉得侧写有点太超过了，那就当做两个同样经历了三次离婚的男人之间的吐苦水活动。”Rossi把已经空了的咖啡壶放到咖啡机里，又倒了一壶热水进去，“总有人告诉我熬夜不是什么好行为，把你拉下水会让我收到的谴责减半。”

“这个理论听起来一点道理都没有，Dinozzo更推崇他的工作效率在半夜的时候更高。”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不习惯半夜自己独处的人会说出的理论，但是我喜欢这个，我也经常在半夜工作，灵感总会在那个时候不经意的冒头。”开始往下滴落煮好咖啡的机器发出愉快的小声轰鸣，Rossi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Gibbs递了一杯。

“灵感？”

“噢，关于这个，我在两年前才重新回到BAU，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写书，写那些栽在了我手上的罪犯，我还是个很成功的作家，你手下的Agent McGee也不差，当然了他用的化名可能还需要改进一下，要是被同事发现了可能就不太好了。”

“你这个提醒已经有点晚了。”Gibbs喝了一口咖啡，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大概是所有警局和联邦机构都是同一个咖啡粉供应商，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望着蒸腾的水汽眼神开始放空，“Dinozzo是个很棒的探员，我所有的手下里他绝对是最出色的。”

“那为什么放他离开？”

“他直接向我们的主任提交的辞职信，不是向我。”Gibbs想起还放在自己抽屉里的那一箱奖章，还有一次又一次回看的那晚Tony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静静站着的小半个小时的监控录像，还有那些在Kate死了之后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夜色下缠绵的耳鬓厮磨，眨了眨眼，从茫然的思绪里挣脱出来。

“他做错了事？”

“他没有，但是当时我们都没有明白这一点。”伤人的话说出口永远都是简单的，Jenny当时的死太过突然了，她是把一切都揽在身上了，但是把Tony和Ziva也牵扯了进去，把所有的事情都搅成了一团难以解开的毛线。

“你跟我应该都清楚，有些事情不说开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他选择了离开，那你的选择又是什么？”

 

Ziva和McGee跟着去医院录口供的FBI探员一起探望过Tony了，Abby坚持留在医院里，也没人反对，拿着Abby的电话跟还在DC的法医还有他的助手报过平安，还很虚弱的Tony早早地就睡下了，所以也早早地就醒了过来，轻手轻脚的把终于放下了心头重担睡得很熟的Abby抱上床，他的营养针已经打完了，干脆就坐在靠近外面阳台的小沙发上慢慢等着天色变亮，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了，从NCIS离开之后他马不停蹄的就前往了迈阿密，把自己砸进灿烂的阳光，温暖的海风和接连不断的酒水里，他总是很难睡着，更别提是没有了成堆的案件要处理的时候，日夜颠倒的过了几个月，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了俄亥俄，就被绑进了不见天日的地方。

医院的空调温度保持得很好，他就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坐着也不觉得冷，直到香浓的咖啡香气在室内蔓延开来的时候他才恍惚着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就在小沙发上又睡了一觉，身上还盖了一条毯子，“Abby？”

“Ssh，她还没醒。”把病床边的椅子搬到了小沙发对面，Gibbs把掉下来一点的毯子重新盖好，放好了手里的咖啡。

“Bo。。。Gibbs，事情都处理好了？”

“你想回来吗？”

“What？”

“你在NCIS工作了这么多年，重新回去最多就只是做点文件工作走个过场就行了，所以，你想回来吗？”

“Gibbs。。。”

“Tony，规则八是什么？”

“不要随意假设。”

“你有好好遵守吗？”

“我现在已经不在你手下工作了，我不需要。。。”

“Tony！”Gibbs皱眉压低了声音吓住一点都不顾及自己身体的人，“我从来就没想过让你离开。”

“对，你根本不用说出口。”偏过头去不看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的年长探员，Tony觉得这几个月被压抑在心底准备腐烂的那些乱糟糟的心绪正在试图挣脱出来，他不想那样，他又不是什么小姑娘，再说他早就习惯了被人抛在身后，有没有理由都一样，他不可以把自己留在原地，只要他跑得够快，够远，逃开所有的过往，他就能继续活下去了，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以前会，以后也会，“Gibbs，我只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跟以前那些工作一样，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待在一个工作岗位上直到退休，我不能。。。”

“Tony。。。”Gibbs看着突然像个遇到了袭击的刺猬一样把全身的刺都竖起来的男人，反而把自己周身的气势收敛了起来，凑上去双手捧住他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对方的，“别说气话，我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你不知道！”

“Tony，看着我！”Gibbs喝了一声一味地否定自己的男人，就跟以前一样，“我想要你回来，留在我身边，stay for me！”

“Why？”

“我都想起来了，所有的，再也没有什么混乱的片段了，它们已经完整了。”

“那些也不代表着什么的，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不是吗？”

“No，那些记忆是代表着什么的，Tony，别总是去回避它们，我不需要你现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你这星期内都别想从医院离开，见鬼的我攒下来的假期就算要在这里跟你耗半年都足够，别去回避这些事情，alright？”

“。。。Fine。”

 

半个月后，捏着机票被NCIS主任三令五申一定要马上赶回去因为法证真的有一堆的案件证据等着去处理的Abby站在登机口，一直踮着脚想从来去匆匆的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同样被下了召回命令的Gibbs脸色不善的站在她旁边，McGee和Ziva三天前就已经被叫走了，早上手忙脚乱的收拾了行李，Gibbs把多订的那张机票放到了他们这段时间住的酒店前台，在Abby的强硬要求下Tony也暂住在这里，托他们转交到Tony的房间，然后他和Abby就在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

“他会来吗，Gibbs？”

“Abby，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就说了应该直接把他塞进我的行李箱里的！”

“嘿嘿嘿，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哦！”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简单的穿了T恤套着皮夹克和牛仔裤的Tony摘下墨镜，另一只手里拎着旅行包，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稳稳的接住了扑到自己怀里的哥特女孩，看着脸上难得带着笑容的Gibbs，眼神中没有了闪躲，只剩下满是眷恋的温柔，“I’m staying for you，Jethro！”